西葡帝国
年苏拉特事件
(一)早在年著名的阿克巴大帝挥军南下鲸吞位于阿拉伯海东侧的古吉拉特地区,原有的苏丹国体系因各路地方诸侯的不满而分崩离析,进而发生邀请莫卧儿人来攻的悲惨结局。但整个历程的始作俑者却是早早控制沿海的葡萄牙势力,由于后者在年控制第乌岛,从而将整个坎贝湾的国际海运都迅速掌控起来。等到对岸的达曼也成为殖民前哨站,途径此地的穆斯林商贾就只能到条件更差的苏拉特港完成贸易,苏丹巴哈杜尔联合葡萄牙人的本意是要为自己招揽盟友,防范对象则是曾侵入境内的莫卧儿帝国。但此举无疑伤害到许多治下领主的切身利益,让许多原本唾手可得的商业税都白白流失,于是在莫卧儿大军再临的关键时刻许多王公选择坐壁上观,甚至是直接带私人武装倒戈相向。原本还想大举抵抗的穆扎发三世也就无可奈何地成为亡国之君,至于中途赶到的小股葡萄牙援军也因畏惧进攻者的庞大军力而直接认怂,事已至此仿佛整个北印度都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制约住莫卧儿帝国。然而满心期盼新时代的古吉拉特封建主们很快就对莫卧儿帝国感到失望,气吞万里如虎的阿克巴大帝总是将前线设定在孟加拉、德干高原、信德(信德省)或坎大哈,唯独对貌似兵弱畏战的葡萄牙据点没有什么动作。相反他本人甚至在年下令予以保护,要求地方派不得擅自挑起事端,随后将只对自己负责的总督派到苏拉特,等于是将有限的海关收入都据为己有。
(二)同时堂堂印度帝国的皇帝还不断向西方人抛出橄榄枝,希望获得火炮和舰船的相关技术,即便没有达到目的也没有影响他继续保持类似政策。即便如此许多穆斯林商团也依旧不能割舍对苏拉特港的依赖,无论他们来自埃及的红海沿岸还是也门的亚丁湾,又或是南方的马拉巴尔海岸和亚齐,都不愿错过到当地赚钱的机会。然后将货物从水陆两头送往东面或北方,远至恒河流域及中亚的喀布尔等城市,条件则是要向控制这片水域的葡萄牙人纳税,否则就有连人带船被扣押的风险。为此他们经常将高净值商品与船员的私人物品对调,从而使自己能降低相关费用,还经常将数艘船的货物都集中到单艘船上,进一步降低入关的开销支出。年这样的紧张状态终于演变为更进一步的军事冲突,负责在坎贝湾巡逻的葡萄牙战舰拦截企图逃税的穆斯林商船,并扣押1匹准备进献给古吉拉特总督的阿拉伯马。此举很快引起莫卧儿高官的不满,并下令逮捕所有在苏拉特贸易的葡萄牙商人。当第乌总督巴雷托派手下前来交涉时也因鸡同鸭讲而遭对方关押,他马上下令组建部队准备对苏拉特港进行一次惩戒攻击,因为根据早先的情报显示当地正好有2艘准备开往红海的大型阿拉伯商船,是此类有限行动的绝佳目标。年轻的戈麦斯则被任命为指挥官,带着1艘加莱桨帆船和16艘单杆小艇开往坎贝湾深处,不过抵达苏拉特的葡萄牙人很快发现囤积在当地的船只数量要远多于自身预料。
(三)除了2艘莫卧儿帝国的直属大船外还有属于古吉拉特本地的1艘加莱桨帆船与1艘小型单杆快船,它们都是前任苏丹留下的遗产,是进口奥斯曼和威尼斯技术建造的战舰,并且也都有相等级别的火炮配置。另有9艘来自南方马拉巴海岸的双杆轻快帆船由长期敌视葡萄牙人的穆斯林海盗驾驶,显然莫卧儿当局不是没有为可能爆发的冲突有过准备,但更多的细节还是表明远在德里的中央宫廷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作用。在稍后展开的近岸战斗中七拼八凑而成的印度舰队还是遭到完败,当他们为保护自己和总督的船只而匆匆应战,却只能为惯于集团突击的葡萄牙人逐个击破。后者通过长期的东方实践也总结出一整套用小型桨帆船对抗高舷大帆船的技巧,在经验、士气和训练完全占优的情况下已很难为本地武装所抵御。莫卧儿人也从未对苏拉特有过什么工程修缮,任凭这个帝国的最大港口始终停留在无序状态,然而莫卧儿帝国明明在苏拉特港的冲突中吃亏,却没有想着找对方秋后算账。阿克巴大帝甚至在次年发出邀请,找耶稣会的传教士去德里舌战群儒,搞得理屈词穷的伊玛目们下不来台。属于他本人的船只也在每次造访圣城麦加的航行中都要向第乌的葡萄牙人购买许可证,最后还引发一场由毛拉和王室成员联手的叛乱,让阿克巴必须出兵出钱才平息事端。失望透顶的古吉拉特贵族也在他生涯的晚期迎接旧主回归,惹得帝国大军要再次开往坎贝半岛。
年苏拉特事件
(一)在2年的坎贝湾海战后英国人靠自己的优异表现引起莫卧儿当局重视,贾汉吉尔许可东印度公司进入印度市场,并在帝国最重要的苏拉特港建立商站。此举无异于动手瓦解外圈的葡萄牙贸易据点,让莫卧儿人拥有第二条联通欧陆的快捷渠道。尽管远航东方的英国船队很快离开,但他们还是留下不少武装人员呆在当地,无形中又成为保护这个帝国门面的外援力量。这无疑让习惯于垄断航运贸易的葡萄牙人分外不爽,准备将数十年前的武装示威行动(苏拉特事件)再来一遍。年8月有12艘福斯塔战舰离开第乌岛,向坎贝湾深处的古吉拉特腹地进发,根据远在果阿的印度总督区当局指示他们将为报复印度人失信而短暂封锁苏拉特港,并摧毁所有能找到的英国商业设施,但在这些前线的执行人看来每况愈下的经济早已不是简单任务所能弥补。近15年来荷兰与英国船只的不断挑战,已经让维持海外基地体系的航运遭到重创,同时决策层逐步将攻略的重心转向锡兰,并将本已非常有限的部队都陆续派往当地。结果不仅是没能完成蛇吞象的壮举,反而让更多来东方寻找财富的有志之士都蒙受损失。接着就是更多人跑去单独组团,到总督区管辖范围之外的孟加拉、缅甸和泰国寻觅机会,进而恶化印度海岸的防务空虚。所以包括指挥官路易斯在内的全体船长都可谓突破上级下达的指令范畴,为自己的艰苦付出多捞到一点好处,那些经常逃避海关检查的穆斯林商船无疑是最佳的下手对象。
(二)很快葡萄牙人望见海平面上的大帆,并向这艘急速驶往海湾内侧的船只发出检查要求,当后者断然拒绝减速便立即遭桨帆船队的合力围攻。然而用于远航的盖伦帆船也往往配备大量欧式火炮,让路易的部下很难真正靠近对方。后者所使用的福斯特船只是配备单杆的小型桨帆巡逻艇,火力更是贫弱到只有舰艏的1门猎鹰炮,即便命中盖伦帆船驱壳也无法洞穿厚实的木料。相反自己只要被1发反击炮弹波及就可能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无法使用,于是这12艘小船便只能保持在极限射程范围上,用如影随形的追赶和不间断射击来扰乱对方。同时风力的减弱也让大帆船不断降速,无法将使用人力推进的福斯特船甩开。经过几个小时的围追堵截和葡萄牙舰队终于将对手逼入绝境,后者因负载大量货物而吃水很深,以至于在紧要关头还忙中出错,搁浅在苏拉特港出口处的浅滩泥沙之中。在最后的强攻开始之前常驻苏拉特贸易站的英国人也尝试出手介入,有几十名士兵搭乘7艘驳船赶来,准备带大量武器来登上大帆船协防。路易斯便示意其他人继续对目标实施围困,自己指挥座舰赶往更浅的水域拦截对手。在之后的短促交锋中安装有火炮的福斯特船优势明显,当即逼着5艘驳船调头撤离。余下2艘船上的英国人还企图再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在意识到自己获胜无望,直接跳水游回岸边。葡萄牙统帅便带着2艘俘虏来的小艇重返对巨型目标的围困现场,但大帆船上的穆斯林依然拒不相让,不断用手头的枪炮阻挡任何东西向自己靠近。
(三)围攻者就只能继续在外围观望,甚至还忙里偷闲地到附近据点找更多人手帮忙。随着0名援兵从南面的达曼要塞赶来,大帆船上的武器弹药也趋于耗尽,原本还据理力争的船员纷纷跳水逃往岸上避难,并将许多来不及带走的财物务都留在原地。期盼已久的葡萄牙人蜂拥而上,在杀死6名守卫后控制局面。由于发现这艘大船的龙骨受损,很难在重新漂浮后继续使用,路易斯便在最后命人将其焚毁,至此之前已有大堆珠宝、威尼斯金币和看似来头不小的俘虏被转移下船。士兵们按照分成惯例留下属于自己的份额,然后将相当部分的成果都送往果阿上交给总督处理。然而惨遭路易斯摧毁的非普通目标,而是莫卧儿帝国皇太后玛丽亚姆-乌兹-扎马尼的私人财产。自先前的阿克巴大帝时代起这个穆斯林征服者的帝国就长期走海路与奥斯曼土耳其保持交往,因此这艘拥有吨级体量的拉西米号就是借用土耳其技术制造的盖伦帆船,通常会从苏拉特直航阿拉伯半岛,以便皇室代表拜访同为圣地的麦加和麦地那。顺便也会在亚丁等地的港口驻足,完成中央许可的贸易任务,因此这艘带有星月符号的海船在外观上非常类似英国与荷兰的武装商船。同时又装载着巨量贵金属、奢侈品与交易换来的大宗商品,其结果就是航速和机动性大位降低,而武器应有的弹药储备遭严重削弱。
(四)不仅没能靠火力优势驱逐葡萄牙小艇,反而因超重搁浅在淤泥之中。加之莫卧儿帝国的海军尚处幼年阶段,缺乏必要的训练和战斗经验,自然就只能在气势汹汹的进攻者面前屈服。拉西米号遇袭的消息很快就通过苏拉特的莫卧儿总督传递到德里宫廷,向来显得温和的贾汉吉尔也为之震怒,下令将游历在全国各地的葡萄牙人拘捕,没收全部耶稣会教堂的财产,并准备出兵进攻某个殖民地据点。然而考虑到麾下武装的结构性缺陷,他并未下令对南方的果阿和坐落于海岛上的第乌城动手,匆匆集结起来的部分军队只是开往坎贝湾南翼的达曼镇,从陆上包围驻军要塞。但在真正的强攻来临之前守备队军官已向果阿的总督发出求援,后者也意识到自己人已犯下大错,进而采取相对软化的补救措施。首先派一支由17艘福斯塔船组成的舰队北上,再次到缺乏防御的苏拉特港保持军事存在,然后将全部上交的战利品都退还给莫卧儿当局,并另选他人替代遭解职的路易斯镇守第乌。结果原本还表示要不依不饶的贾汉吉尔就对事情做了降温处理,两个能左右次大陆局势的集团,便在各自的不满中又暂时重归于好。事实上贾汉吉尔并非不通军务的文弱君主,也比父亲阿克巴更抵触西方世界,但残酷的现实格局还是让他只能在谨小慎微中战战兢兢。在他的青年时代曾多次率军直接参与战事,但所获得的成绩都被算在前任君主头上。
(五)等到自己荣登大位后已经无力向各处展开重点进攻,尤其是西北边境上的坎大哈城归属问题让莫卧儿与老朋友波斯之间的关系也急转直下。虽然帝国的奠基人巴布尔和第二任君主胡马雍都曾在落难时接受过萨法维王朝扶持,但南下印度的阿克巴大帝与自己已不再需要对其毕恭毕敬,只是摄于阿巴斯大帝用英国教官编练的大股新军,所以才不敢在北方轻易挑起战端。制衡手段就是继续同奥斯曼土耳其保持联系,甚至准备同世仇乌兹别克人形成反波斯同盟,因此堂堂莫卧儿皇帝也担心帝国的海上生命线遭葡萄牙人截断。后者的海权体系虽已转入衰退周期,却还是在霍尔木兹、马斯喀特、第乌-达曼和蒙巴萨设有常驻据点,倘若双方彻底对立,那么数量有限的官方船队就可能被对方轻易干翻。加之初涉东方的荷兰与英国人都在附近没有可靠据点,不可能及时将船队从万丹或巴达维亚开来,就更不方便与果阿的总督翻脸,这场堪称侮辱皇室尊严的第二次苏拉特事件就因这方面的考量而不了了之。年贾汉吉尔还写信给奥斯曼苏丹穆拉德四世,希望正式缔结由莫卧儿、奥斯曼和乌兹别克人组成的联盟,但在君士坦丁堡的宫廷完成研究前他自己就在亲自处理克什米尔问题时病逝。随着儿子沙贾汗的继位,整个次大陆也随之进入一个符合变化趋势的新纪元。
柔佛战争
室利佛逝
(一)室利佛逝简称佛逝。宋代后中国史籍改称三佛齐王国,是7-14世纪存在于巽他群岛的一个信奉大乘佛教的海上强国。起源于苏门答腊岛东南部的巨港,在其鼎盛时期势力范围包括马来半岛和巽他群岛的大部分地区,控制诸蕃水道之要冲。经济上主要依靠过境贸易,其首都先为巨港,后北迁占碑。室利佛逝是东南亚古代最强大的王国之一,是第一个势力范围及于整个马来群岛的王国,8-10世纪曾是大乘佛教的主要传播中心。室利佛逝的官方语言为马来语,正是由于室利佛逝的影响力让马来语逐渐成为南洋群岛的通用语。南北朝至唐前期苏门答腊岛上曾存在过一个名叫干陀利国的古国,后来三佛齐王国替代它(一说法为改称),唐宋两代三佛齐王国多次来朝。年东爪哇满者伯夷国灭三佛齐旧王朝,三佛齐王子逃往马来半岛建立马六甲王朝。当时旅居巨港的华人一千多人拥戴广东南海人梁道明为王,建新三佛齐王朝,年被满者伯夷所灭。室利佛逝在7世纪末建立于巨港,立即征服其北面的末罗瑜王国(位于今占碑)。8世纪苏门答腊岛大部分地区、马来半岛大部分地区、爪哇岛西部、婆罗洲西部沿海的各个小国都成为其藩属国,室利佛逝控制马六甲海峡与巽他海峡这2个中西方海上丝绸之路的黄金水道,经济因过境贸易而繁荣。根据现代的研究室利佛逝主要出于垄断贸易的目的而控制这些地区的沿海港口城市,对内陆地区只行使名义上的宗主权。7世纪末中国僧人义净曾在室利佛逝首都巨港学习梵语,在他所著《南海寄归传》中提到的佛逝(即室利佛逝),是历史文献中对室利佛逝的首次提及。
(二)他提到室利佛逝有15个属国,其首都有多个佛教高僧,中国僧人去印度求学以前,最好先在这里接受系统的佛教训练。8世纪中爪哇地区突然出现与室利佛逝关系非常密切、同样信仰大乘佛教的夏连特拉政权,对于夏连特拉王族的来源以及其与室利佛逝的确切关系时史学界有不同观点,夏连特拉政权在中爪哇修建大量的佛教建筑,以婆罗浮屠最为有名。夏连特拉政权的势力还深入中南半岛,年真腊王子阇耶跋摩二世宣布脱离夏连特拉的控制,建立吴哥王朝。9世纪中爪哇本土的湿婆教势力推翻夏连特拉家族在中爪哇的统治,建立马塔兰政权,夏连特拉王子逃到苏门答腊巨港继承室利佛逝王位。马塔兰政权主要信奉湿婆教,也不排斥佛教与毗湿奴教,为防止室利佛逝的报复,将首都从中爪哇迁移到东爪哇。年东爪哇政权发动对室利佛逝的战争,一度攻入巨港,直到年才被室利佛逝击退。根据宋代史料战争爆发时三佛齐使者在年就已来到中国并在广州生活2年,因战事而不能回国。年阇婆(东爪哇)使者来到中国,告知其与三佛齐的战事。年三佛齐使者试图回国,途经占婆时得知战事不明朗,又返回中国。年三佛齐国王为了赢得中国的支持特在当地修一个佛寺为中国皇帝祝寿,宋真宗为此特赐一钟,并在上面题字:承天万寿。)作为报复在年室利佛逝指示一个叫沃腊瓦里的部落摧毁东爪哇王国的首都,让东爪哇王国陷入多年无政府的混乱状态,直到已故国王的女媳爱尔朗卡继位并稳定局势。此时室利佛逝已被朱罗攻击,只好与爱尔朗卡和解,双方划分在巽他群岛的势力范围。
(三)年南印度的朱罗王国出动海上力量发动对包括巨港在内的室利佛逝的多个主要城市的突然袭击,造成巨大的破坏,室利佛逝首都巨港被摧毁。这是室利佛逝走向衰落的开始,随后陷入多年混乱状态,直到末罗瑜(占碑)成为室利佛逝新的中心,开始室利佛逝的末罗瑜王朝时期,但室利佛逝再也没有恢复到它的鼎盛时期。末罗瑜这一名称后来从一地名变成为民族的名字,即马来族。朱罗此前与室利佛逝无任何芥蒂,攻击后没有进行长期占领而是不久后退回到印度,对于其动机时史学界有不同推测。1世纪室利佛逝入侵锡兰,也被朱罗击退。1世纪末暹罗崛起,逐渐蚕食室利佛逝在今马来半岛的领土。元代史料记录暹罗人与末罗瑜人相互仇杀。元世祖忽必烈曾向暹罗下诏,不要攻击末罗瑜人,勿伤麻里予儿(末罗瑜),以践尔言。与此同时东爪哇信诃沙里政权出动大规模舰队进攻苏门答腊岛,称为“末罗瑜征服战“。苏门答腊岛上室利佛逝的各个属国纷纷转而承认信诃沙里的宗主权,末罗瑜政权被迫从占碑迁移到苏门答腊岛西部内陆山区,逐渐成为一个封闭的内陆政权,后改称米南加保王国。14世纪末此时在苏门答腊岛中巨港地区的政权仍不服从爪哇人的统治,并试图击收复室利佛逝领土。信诃沙里政权的后继者满者伯夷出兵巨港进行镇压,当地的马来族王子拜里米苏拉带领族人先逃到新加坡岛,后又到马来半岛建立马六甲王朝。
(四)马来族统治者逃走后巨港陷入混乱,当地一千多名华人拥戴广东南海人梁道明为首领,梁道明带领华人与当地人抵御满者伯夷的入侵。梁道明所建政权称三佛齐王朝(史称新三佛齐王朝,便于与此前马来族的三佛齐政权相区别),梁道明王领兵守卫三佛齐北方疆土对抗满者伯夷,十年间有几万军民从广东渡海投奔梁道明王。年满剌加王国建立,攻打三佛齐王国。年明成祖派梁道明国王的同乡监察御史谭胜受和千户杨信带敕书前往招安,梁道明国王和臣子郑伯可一同入朝贡方物,留下副手施进卿带领众军民。年三保太监郑和从马六甲回航,经旧港遭遇海盗陈祖义袭击,施进卿请郑和协助,郑和陈兵大破陈祖义,押回京师受戮。同年施进卿派女婿往京朝贡,明成祖昭命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年施进卿卒,其子施济孙继位。年满剌加王国占领马来半岛,年三佛齐王国为满剌加王国所灭。三佛齐王国国中人名多冠以“蒲”(即马来语所言之“先生”),当地人民民风剽悍,擅长水战和陆战,曾以此称雄东南亚诸国。土地肥沃,人烟稠密,水上架房屋居住。城墙周围长几十里,国王出入乘船,文字用梵文,上章表用汉文。主要物产有产于本地的梅花片脑、丁香、檀香、豆蔻和来自西方大食国的珍珠、猫儿睛、琥珀、槟榔、木棉布等物,外来商贩与当地人贸易通行物物交换,三佛齐王国人贸易多用金、银、瓷器、锦缎、糖、酒等。
满者伯夷
(一)满者伯夷国是十三世纪末(年)建立于爪哇岛东部的封建王朝,首都也名满者伯夷,位于今泗水西南的特洛武兰地区,它是信诃沙里王朝的继续。满者伯夷是东南亚历史上最强大的王国之一,也是爪哇岛上最后一个印度教王国。在哈奄·武禄王(一)统治时期满者伯夷达国力达到极盛,是继室利佛逝之后又一个势力范围及于巽他群岛大部分地区的封建王国。15世纪被淡目苏丹国所灭。满者伯夷国的创立者是爪哇信诃沙里国王克塔纳伽拉的女婿克塔拉亚萨(其名罗登·韦查耶),信诃沙里国王克塔纳伽拉在位期间不接受元朝的招安,还侮辱元使。0年克塔纳伽拉将三佛齐势力彻底逐出爪哇,并派遣舰队远征苏门答腊,试图彻底击败三佛齐。由于主力远征,不久后克塔纳伽拉并被其属下将领贾亚卡特望所杀,贾亚卡特望自立为王。为躲避贾亚卡特望的追杀,克塔纳伽拉的女婿克塔拉亚萨逃到一处荒地,他在马都拉人的帮助下建立村落,并以此作为其基地。此处被取名为满者伯夷,正是后来满者伯夷国的首都所在及其国名来历。2年元世祖忽必烈命史弼、亦黑迷失、高兴率领一千艘战舰组成的海军,一年军粮从福建泉州渡海登陆爪哇,和克塔拉亚萨的势力合兵一处打败贾亚卡特望,斩贾亚卡特望及其党羽。克塔拉亚萨在利用元军打败贾亚卡特望后却立即反戈一击,对元军发动突然袭击,打退元军。至此克塔拉亚萨成为整个爪哇地区的统治者,他所建立的王国被称为满者伯夷王国,元史将“满者伯夷”称为“麻偌巴歇”。满者伯夷是在利用与反抗元朝的斗争中建立的,但在对元朝的外交和贸易关系上却采取积极和务实的态度,屡有入贡。
(二)年满者伯夷国王昔里八达拉遣使奉献金叶表,建立伊始的明朝立即着手与满者伯夷这个当时东南亚地区最强大的政权开展一系列的邦交和贸易往来。年再上金叶表朝贡,年满者伯夷国海军攻占旧港,灭三佛齐。年满者伯夷王维卡拉玛瓦哈纳遣使朝贡,明成祖遣使赐镀金银印。7年满者伯夷王维卡拉玛瓦哈纳死,女苏希达继位。年定三年一贡,以后朝贡无常,15世纪末满者伯夷国被东爪哇灭。满者伯夷国王居处有十米高的墙,房屋如架楼,高十几米。国人好斗,身带一尺尖刀,最憎恨别人摸小孩子的脑袋,如被小孩子的父亲看见必定拿刀追杀。物产多苏木、白檀香、肉豆蔻、红绿鹦鹉、孔雀、香蕉、椰子、甘蔗、石榴、山竹果等,交易用中国铜钱。淡目国或称德马克苏丹国,是印度尼西亚第一个伊斯兰教王国(~)。旧译“宾塔腊”。淡目国位于爪哇岛东北部,它原为信奉印度教的麻喏巴歇国的领地,15世纪前期由印度、波斯、阿拉伯穆斯林商人传入伊斯兰教,因商业利益让该地的商业贵族及封建领主也改宗伊斯兰教。年淡目太守拉登·帕塔趁麻喏巴歇国(满者伯夷)瓦解之机,在穆斯林商人的支持下宣告独立,自称为淡目素丹。王室信奉伊斯兰教逊尼派教义,遵奉哈乃斐学派教法。年拉登·帕塔派其子、海军提督优努斯率舰进攻葡萄牙人统治下的马六甲未果,~8年先后征服西达尤和麻喏巴歇国的其他前属地,使伊斯兰教传播到这些地区。
(三)8年优努斯(8~在位)继任素丹后占领麻喏巴歇国首都杜马板,扩展王国疆土。在素丹特林加纳(~在位)执政时国势兴盛,先后征服苏比特乌朗国、马打蓝国和答哈国,控制爪哇大部。他对印度教徒的小王国诉之于宗教宽容和武力征服两手政策,对信奉伊斯兰教的独立小邦采取联姻的合并政策。王国经济、对外贸易及文化有较大发展,在主要商业港口城镇修建清真寺和宗教学校,对伊斯兰教长老分封领地,掌握宗教权力。年特林加纳在作战时被刺后王族中发生争夺王位的混战,年特林加纳之婿、巴章地方领主阿迪·威查亚(~在位)夺取王位,迁都巴章(今梭罗西南),史称巴章王国。年阿迪·威查亚在吉里的伊斯兰教长苏南·吉里主持下正式称素丹,巴章国属各地领主的联盟国家,领土除直辖领地巴章本土外还拥有自由领地和藩属,包括中爪哇和东爪哇。后各地领主相互战争,巴章王国分裂。年在素丹阿里亚·潘吉里执政时期为马打蓝素丹国森纳帕提所灭,其残余势力逃亡至苏门答腊岛旧港建立政权,在年的穆西河战役中被亚齐苏丹国苏丹伊斯坎达·穆达征服。马打蓝素丹国是16世纪末兴起于印度尼西亚中爪哇日惹地区的伊斯兰教王国(~),一译“马塔兰王国”。原为淡目国一封建领地,后又隶属于巴章国。年信奉伊斯兰教的当地领主苏塔·威查亚·森纳帕提(~在位)利用巴章素丹同各领主之间的矛盾举兵打败巴章国素丹卫队,逼迫素丹阿里亚·潘吉里引退淡目。
(四)之后灭巴章国,将国都从巴章迁到马打蓝首府克尔塔并自称素丹,建立伊斯兰教马打蓝国。森纳帕提继续征战,扩张疆域。17世纪初王国领有中、东爪哇及西爪哇的一部分土地,国家的核心部分是素丹的世袭领地克腊帕亚克、马打蓝、巴章和葛都,即包括当代惹、梭罗和葛都,由素丹直接统治。后改国都为巴刹格德,并在那里建造王宫。在素丹马斯·佐朗(~在位)执政时由首相楚鲁马尔塔尼辅弼,平息国内亲王叛乱,使王国免于分裂。年讨伐并攻占淡目都城,打败地方叛军,俘获普格尔亲王。~0年王国军队先后征服克尔托索诺、谏义里、威罗索诺及苏鲁马益,拉登·朗桑(~在位)执政时以素丹·阿贡(即最高素丹)自称,经过多次征战、讨伐叛逆,进一步统一中爪哇和东爪哇地区,攻占爪哇沿海的泅水、马都拉和井里汶,并将势力伸展到苏门答腊东部和加里曼丹南部。和年拉登·朗桑两度率大军攻击巴达维亚(即雅加达)的荷兰侵略者都未成功,此后他集中力量发展国内经济,鼓励岛际贸易。16年制定印尼第一部伊斯兰教法典,并改用以伊斯兰教历为基础的爪哇历法。在素丹阿芒·古拉特一世在位时期(~)因暴虐和苛税,加之荷、英的侵略丧失海运控制权,导致贸易递减、生产下降、国势衰落。年马都拉的特鲁诺佐约领导人民举行抗荷武装起义,后进军爪哇,曾攻占马打蓝首都,占领东爪哇全部沿海地区。
(五)年阿芒·古拉特二世在荷兰殖民主义者支持下继承素丹位,并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签订奴役性条约,成为其附庸,荷兰夺得勃良安地区。年联合米南加保国共同驱逐荷兰殖民势力未果,4年后马打蓝国大部领土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占领,沦为其附属国。后国内发生次争夺王位继承的战争,结果在年被荷兰分裂为日惹国和梭罗国,两国均被迫臣服于荷兰东印度公司。马打蓝国初建时实行领主制,后由帕提制(即以太守为地方长官的行省制)所代替。素丹直接派太守统治中心地区,所征服的半自治性质领地由亲王领有,向素丹朝廷称臣纳贡。素丹具有最高的政治、军事和司法权力,素丹之下由伊斯兰教长老、首相、枢密顾问人组成咨询会议,决定国家的政治、军事、司法、宗教等重大问题。在宗教上以伊斯兰教为国教,奉行逊尼派教义,依据《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法立法。16世纪伊斯兰教苏菲主义传入,在各地穆斯林中有广泛影响。苏菲派的传教师颇受尊敬,被尊为“贤人”。在港口城市和人口密集的农村兴建和扩建清真寺,并附设宗教学校,发展伊斯兰文化教育。从年起素丹阿贡实行政教合一制,自称苏苏胡南(意为伊斯兰最高教长及君主)。各地伊斯兰长老均封有领地,为基层政教领袖。各清真寺拥有分配的瓦克夫土地和其他宗教公产,免征赋税,对所征服的印度教派的帕查查兰王国的居民时,在承认王国宗主权和纳贡的条件下允许他们信奉原有宗教。
马六甲王朝
(一)马六甲王朝是于年由拜里米苏拉所建立的王国,中国明代称为满剌加国,其王城即是如今的马六甲市,全盛时期的国土范围覆盖泰国南部至苏门答腊西南部。1年葡萄牙殖民者对马六甲王朝进行侵略,在马六甲围城战中夺取其都城,并在年殖民马六甲。拜里米苏拉原为室利佛逝,巨港(今印尼苏门答腊)东南区域的王子,因当时室利佛逝被满者伯夷国攻占,王子由巨港逃至淡马锡(今新加坡)。因某缘故而刺杀当地酋长,后被追捕而逃往北方,在途中一棵满剌加树下休息时看见一条猎狗将一只小鼠鹿逼到绝境,小鼠鹿为了自卫将狗踢进河里。如此觉得这是一块吉祥之地,于是将此地命名为满剌加(当代马六甲)并定居在此。初期的满剌加必须交纳每年的40两黄金给暹罗国,而南面又有满者伯夷国的威胁。在永乐元年拜里米苏拉随京官尹庆到大明国拜见明成祖,正式向大明国进贡,当年明成祖正式封拜里迷苏剌为满剌加国王,并赠予诏书和诰印。马六甲王朝在全盛时期是个闻名于世的港口及经贸中心,由于其位置处于航海及经贸的中心又有良好的深水港口,东去资源丰饶的东方文明古国,西接印度、阿拉伯世界及欧洲西方列强,使得马六甲不仅成为繁荣一时的商业中心。
(二)它也同时成为东西方多种文化互相碰面及交流的地方,中国明朝的郑和就曾在七度下南洋的时候到过马六甲。15世纪马六甲与当时亚洲最强大的明朝建立战略同盟关系,以政治上的让步,换来马六甲一个世纪的和平与繁荣。与此同时马六甲国王励精图治,试图逐渐摆脱明朝的政治影响。在马六甲王国的发展方向上它选择伊斯兰文化,而没有像越南采用中国传统的儒家立国思想,特别是从年起马六甲王朝的第4代国王穆扎法尔·沙继承王位后采用穆斯林君主的尊号“苏丹”,奉伊斯兰教为国教。穆扎法尔·沙原名罗阇·卡希姆,中国《明史》译作速鲁檀无答佛哪沙。年他正式登上王位自称苏丹,他是马六甲第一个采用苏丹称号的国王,他在位时伊斯兰教沿着苏门答腊和爪哇各港口迅速传播开来。这位马六甲的第四位君主在执政后拒绝向信奉印度教的暹罗继续纳贡,-年马六甲军队先后两次从海陆击败暹罗军队的入侵,从此暹罗欲征服马六甲的企图暂时中止。他加强军队建设,扩充舰队,控制马六甲的海岸。并派兵从西北攫取雪兰莪作为粮食基地,又控制苏门答腊海岸的战略要冲,成为该地区的霸主。在贸易上当郑和大船队绝迹于亚洲海域之后,马六甲充分运用明朝建立起的贸易网络。
(三)卡希姆努力使马六甲成为中国、印度和阿拉伯商人之间的重要贸易桥梁,他铸造统一的阿拉伯文锡币,正面为“苏丹穆扎法尔·沙”,背面为“宇宙与伊斯兰教之救主”。当年这位国王去世时马六甲迎来它鼎盛的时代,马六甲在16世纪大航海时代兴起前成为东亚不折不扣的海洋城市,每年吸引好几百艘船只顺着季风前来贸易,中国人、印度人、阿拉伯人、欧洲人挤满港口。从中国来的樟脑、丝绸以及陶瓷,印度来的织品,菲律宾的蔗糖,摩鹿加群岛的檀香、丁香、豆蔻等香料,苏门答腊的金子以及胡椒,婆罗州的樟脑,帝汶的檀香,马来西亚西部所盛产的锡,统统汇集到马六甲,再转运到世界各地。马六甲俨然是当时商品的全球集散中心,当马六甲一跃成为地方霸主之时明朝廷采取严厉的海禁政策,不仅停止政府庞大船队出海的计划,而且严厉制裁私自到东南亚等地的中国贸易商人。当明朝自动放弃海洋,放弃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之时,马六甲王国逐渐摆脱明帝国影响之时,西方殖民势力已经来到家门口。传统的伊斯兰王国已埋下灭亡的种子,明朝真正退出马六甲海峡的时代即将来临。现在人很难想象在历史上欧洲中香料曾经多么珍贵,多么让人魂牵梦萦,甚至无数人为其失去生命,这使得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非常希望能够找到一条新的航线到达香料群岛。
(四)15世纪起葡萄牙走在向东方前进的前列,马六甲是他们前进东亚最繁荣国家——中国最近的桥头堡。16世纪初终盛极一时的马六甲海峡很快引起西方新兴海权国家的觊觎,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相继来到马六甲,此时葡人的脚步已来到印度洋,并准备染指马六甲。第一任葡属印度总督阿尔梅达虽然在印度洋开创局面,但他的政策仅将葡萄牙人的活动局限于印度洋沿岸。第二任葡属印度总督阿尔布克尔克改变阿尔梅达的保守政策,他设计把穆斯林从香料运输中完全排挤出去、控制英里印度洋的宏伟计划。9年葡萄牙人曾经到达过马六甲,受到当地人的猛烈袭击后他们撤退。但这场战争让葡人认识到要占领马六甲和控制马六甲海峡入海口,必须从军事上先占领马六甲河上的大桥,这是马六甲城的咽喉之地。1年7月1日阿尔布克尔克率领一支由18艘舰船、名葡萄牙士兵及多名马尔巴拉援兵组成的舰队到达马六甲,提出释放战俘、赔偿以及割让一块土地来修建要塞的要求。当时的马六甲是一个10万人的城市,由万马来人和爪哇人守卫,双方兵力悬殊,因此当地苏丹拒绝葡萄牙人的要求。
(五)7月24日葡萄牙人发动第一次攻击,由于没掌握潮水的关系,葡舰船无法进入河道,只好等待潮水的涨起。而马六甲苏丹组织强大的抵抗,迫使阿尔布克尔克下令撤退。8月10日阿尔布克尔克又组织进行第二次攻击,成功占领大桥,接下来他们又占领面向马六甲河、依山建立的马六甲王宫与清真寺。苏丹及其王子派出20头大象企图阻上葡人的攻势,黑夜降临后葡人终于占领大桥两侧的制高点。8月24日沿着街道,葡兵并排清除来自各方的零星抵抗,马六甲苏丹见大势远去,黯然丢下富甲一方的马六甲城,马六甲围城战以葡萄牙人的胜利告终。苏丹玛(马哈茂德沙阿)率领残余退到巴莪从事复国的运动,但在5年败绩于暹罗河之战,年又败绩于林加群岛之战,在年的宾坦岛之战中其重要据点宾坦岛(民丹岛)也被葡萄牙攻陷。他的后裔偏安柔佛并建立柔佛王国,继续马六甲的王统。攻陷马六甲城时阿尔布克尔克下达抢掠的命令,抢掠行动持续一整天,珍宝数以万计,几乎是马六甲王国三分之二的财富。攻占马六甲的葡人照例进行屠城,马六甲城沦陷,立国多年的东南亚王国灭亡。
1年马六甲围城战
(一)一直到当代马六甲海峡都是关系到全球航运运作的黄金水道,而在15-16世纪的近代早期马六甲苏丹国是控制东西方海上贸易的重要国家之一,当地统治者以都城马六甲城为核心,吸纳来自印度和红海地区的商船以及南洋和北方的商队在此贸易交换。此城也因此富甲一方,成为东西方海上贸易线上的要冲,明朝初年的航海家郑和便数次率领宝船队途径当地。为了在强敌环绕的地区内生存,马六甲人不但要面临南下的泰国人威胁,还要对付南方苏门答腊岛上的三佛齐残余势力旧港和亚齐人。所以他们一方面不断加强军队武备和马六甲城的防御,一面在外交上不断出使明朝时期的中国,期望在外交上占据制高点。当地统治者更是皈依了从西面不断传入的伊斯兰教,统治者以苏丹自称。几代人不断吸纳来自印度的雇佣军和军事技术,对抗南北两个方向上的佛教对手。在~年之间,马六甲苏丹国击败了图谋入侵的泰国军队。几十年后的年,北上的马六甲军队更是将泰国南部的吉打和北大年攻克,强迫当地统治者改宗伊斯兰教,并对马六甲称臣。此时的马六甲国已经控制了几乎整个马来半岛,并将势力扩张到了苏门答腊岛北部的重要港口。马六甲人的军队不仅有大量当地人组成的步兵队伍,还有来自印度的战象和受西方影响的火器。除了一支舰队外,王国还花费巨资修筑首都的城墙,并在皇宫附近建造了坚固的堡垒卫城。
(二)由于城市本身被流入马六甲海峡的河流分为两部分,所以这座带有清真寺的要塞本身还扼守着联通两处城区的沿海大桥。只有通过大桥和要塞的防御火力,船只才能进入安全的城市内港停泊。9年,已经绕过好望角,并占据印度西部的科钦等重要港口的葡萄牙人将目光对准了这座繁华的东方大城。当时,这座国际化大都城里云集了当地的马来人,印度的泰米尔人、孟加拉人和古吉拉特人,地中海和西亚来的土耳其人和亚美尼亚人,中南半岛上的越南人、泰国人和缅甸人,东面的文莱人和菲律宾人,甚至还有打破海禁政策南下的中国人。当年,第一支从葡萄牙本土远道而来的船队,在指挥官塞克拉的带领下光顾此城,登陆拜访苏丹的葡萄牙人在港口和街道等地遭到了强势围观。此时的葡萄牙人并没有决心占领此地,人数不足的他们并不想在各个地方都开启战端。但当地的统治者,苏丹穆罕默德·沙阿却更加重视同传统贸易伙伴印度人和穆斯林的利益。其中的古吉拉特人由于和葡萄牙人处于战争阶段,怂恿苏丹杀死来访的欧洲商人和舰队。于是苏丹在自己的王宫内摆下鸿门宴,企图将舰队指挥官塞克拉骗上岸后俘虏起来。然而一名当地妓女透露了苏丹的计划,使马六甲人只抓到了在港口采购货物的20名船队成员。无可奈何的塞克拉只能选择撤退,因为人手不足而在临行前烧掉了自己的2艘船。
(三)塞克拉船队一行的铩羽而归不仅无法阻挡葡萄牙人继续向东控制贸易线路的野心,也促使他们下定决心来攻占此城。一方面他们希望以此地为基地,寻找香料在南洋地区的确切产地和向北寻找中国海岸。另一方面不少穆斯林商船经常在此地装载货物后,去往印度洋上的马尔代夫,绕开葡萄牙人在印度和红海的海军基地,所以当时担任印度总督的大征服者阿尔布克尔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下马六甲城。但在0年阿尔布克尔克和他的舰队并没有空来解决马六甲问题,以印度西南港口科钦为基地的他们必须继续对付在当地与其为敌的卡利卡特人,而来自奥斯曼帝国和埃及马穆鲁克王朝的印度人的援军在第乌海战战败后残部则盘踞到另一个重要港口果阿,准备积聚势力反扑。此外他们还需要继续保持在印度西海岸的海上巡逻护航任务,并派出船队到波斯湾的霍尔木兹岛和红海等地封锁穆斯林商船的活动。但国家小、人口少的葡萄牙人却只能在印度地区维持不超过25艘左右的船队,兵力非常有限,所以阿尔布克尔克将这一年的时间都用于攻占果阿(果阿之战)和对卡利卡特城的战争上。一直到0年11月他才率军击败土耳其、埃及和印度人的联军部队,控制此后四百年里的葡属印度首府果阿。果阿城被攻占的消息不久以后也传到马六甲城,穆罕默德·沙阿明白葡萄牙人随时可能继续东进来找自己算账,因而进一步加强自己城市的武备防御。
(四)由于马六甲城无法自己供给口粮,所以一切事物都需要从其他地方运来,这让这座城市在大军围困下容易发生饥荒,所以苏丹在开始征集部队时也并没有忘记在城市内存积足够的粮食。16世纪初为了帮助印度人对抗葡萄牙人的武器优势,一些威尼斯武器工匠将新式的欧洲火炮技术带入亚洲,不到10年内较先进的武器制造技术便顺着贸易线路传到马六甲城。苏丹也在自己城市的城头布置火炮,并为自己的军队装备更多大小火铳,总数据说多达0。由于担心本地的马来士兵战斗力不足,号称多达2万名的印度泰米尔人、穆斯林和爪哇人的雇佣军来到城市,20头经过训练的印度战象也被苏丹寄予厚望。大征服者阿尔布克尔克则在1年的5月从新基地果阿起航,整支远征军包括11艘卡瑞克帆船、艘卡拉维尔式轻型帆船和2艘划桨的“加利”型桨帆战船。这些战船上一共搭载名葡萄牙士兵和00名来自印度当地,主要用于担任加莱船桨手的辅助部队,他们一路上遇到数艘来自马六甲和爪哇地区的大小船只。在解决这些不值一提的对手后舰队与7月1日抵达马六甲城,并在城中抛锚。马六甲苏丹一方面与阿尔布克尔克谈判,另一方面则利用拖延的时间,组织军队准备抵抗。他的部下在内港入口上方的大桥上建立防御用的栅栏,并在内港聚集起一支舰队。同时在马六甲城内的穆斯林商人蛊惑下准备对城市内部发起一次特殊的肃反行动,将可能不站在他一边坚持抵抗的非穆斯林商人一网打尽。
(五)这样一来不仅不少来自印度和东南亚地区的商人可能遭殃,连当时正在港内的5艘明朝商船也不能幸免。1年7月7日经过六天等待后的葡萄牙军队发起第一次攻击,他们凭借财力就地雇佣大批仆从军炮灰,在海军舰队的火炮掩护下一队陆战队登陆到了外港附近。他们在逼退这一侧城市守军后点燃几座房屋,并将港口内的穆斯林船只全部焚毁,而印度人和明朝人的商船则不在攻击范围内。马六甲苏丹匆忙派使节来道歉,一方面释放两年前俘虏的葡萄牙人,另一方面同意葡萄牙人在马六甲建立商站和防御要塞,战事因此暂告停歇。但几天后阿尔布克尔克突然发现对面的守军营地内旗帜飘扬,于是他果断命令舰队向那个方向开火,试探已经准备充分的守军到底聚集多少兵力和大炮。明朝商船的代表这时候跑来,将城里的大致情况全盘托出,并告诉这位葡萄牙将军马六甲城难以强攻,只能靠围城断粮的办法才能攻克。为了帮助葡萄牙军队,明朝商船与水手也愿意加入围困队伍,但心意已决的阿尔布克尔克并没有采纳围困计谋,而是借用明朝商船上的小艇用于登陆作战,并请明朝商船的代表们到一艘船上观看葡萄牙人是如何作战的。当时大批马六甲军队已经在王宫和要塞布防,并用栅栏封锁大桥,在阵地上部署大量火铳与大炮。
(六)阿尔布克尔克决定对这个地方发起强攻,他自己率领大部分登陆部队从城市的另一侧登陆,同时让另一队士兵从桥的另外一侧登陆,在舰船火炮支援下发起夹攻。发现敌军登陆的马来守军立即开始开炮射击,但远距离的射击并没有什么效果。在他们打完第一轮后葡萄牙士兵组成方阵,冲向桥上的守军。守军继续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用弓箭和吹管朝着他们射出带有毒药的利箭,身披板甲、头戴钢盔的葡军并不理会这些箭矢,直接杀到栅栏跟前用火枪和长矛攻击那里的守军,并利用两面夹击的优势成功占据桥头和清真寺。名爪哇士兵这时突然杀出,袭击葡萄牙登陆部队的后方,但他们在葡军的火枪与弩齐射下迅速溃败,不少人慌不择路地选择跳海逃生。从桥头溃退下来的守军这时在苏丹的儿子艾哈迈德带领下重整旗鼓,这位年轻的贵族乘坐战象督战,带着军队向城市内的小山撤退。一群葡萄牙分队主动发起追击,逼迫艾哈迈德带领象队反身还击。但经过训练的战象并没有发挥出想象中的效果,葡萄牙人立即组成方阵,用手里的枪矛猛戳大象的眼睛。受伤的大象立即发狂,并转身冲乱守军的阵线。象夫从大象身上摔下来后被踩死,艾哈迈德本人也身负重伤。同时已经占据桥头的阿尔布克尔克下令建立新的的栅栏开始攻城,并顺着风势纵火焚烧依然有大批守军抵抗的王宫。
(七)但这些措施并不能迫使守军撤退,他们继续用大量火铳大炮向葡萄牙人射击,使得后者无法完成自己的栅栏工事。葡萄牙人作战失利后阿尔布克尔克下令撤退,带着50门从守军阵地上夺来的火铳大炮回到船上,不少被毒箭射伤的士兵在回到船上后毒发身亡。趁着葡萄牙人的撤退,马六甲守军再次占据大桥,他们修复先前被打坏的栅栏,并将更多大炮部署在这个关键阵地上。而葡萄牙人主要通过自己的旗舰大型卡拉克战船海洋之花号上的高耸艏楼进行火炮射击,守军从内港出动大批火船,希望焚毁这艘大帆船,但被早有准备的葡萄牙人逐一化解。8月8日葡萄牙人再次发起攻击,海洋之花号撑着涨潮接近要塞附近,用侧翼的火炮和塔楼上的各种武器压制要塞里的守军火力,另外2艘加莱战船贴近海岸掩护登陆部队再次出击。这些陆战队再次顶着守军的密集火力击破栅栏附近的守军,并占据大桥和清真寺。一些葡萄牙战船从大桥下冲入内港,并帮助登陆部队建立新的炮兵阵地。由于不少守军躲入街道后从屋顶向冲入街道的葡军射击,葡萄牙人再次纵火焚烧城区,海军舰船与炮兵则继续对着王宫和要塞不停地射击。10天后眼看守城无望的苏丹带着两个儿子逃出马六甲,大批缅甸和印度的商人开始与阿尔布克尔克接触,承认他对城市的占领。从此马六甲城成为葡萄牙在印度以东地区最重要的基地,一直到年才被荷兰人夺走。
马六甲海战
(一)早在1年葡萄牙大征服者阿尔布克尔克率军攻克马六甲城,从而建立南洋地区的首个西方势力前哨站,他本人在尝试探索周遭海域后就急匆匆的返回印度继续下一步经营。但留在新建堡垒内的驻军却已向着四周辐射开来,不仅造访北方的泰国与缅甸海岸,也不忘向东探索巽他海峡,并在南边接触苏门答腊岛土著。然而原有的马六甲苏丹国势力却不甘心就此痛失王城,他们一方面已将主力撤退到彭亨等北部城市,也不忘在海峡东部的宾坦群岛建立基地。为了尽快将留守的葡萄牙人逼走,经常组织船队截断当地海运。与之不断交战的西洋战舰也会在得胜后进行反垄断压制,一时间原本繁华的马六甲海峡贸易就因敌对双方的共同努力而变得时断时续。对他们而言减少的货运量可以通过商品涨价来克服,但许多较远地方的商团就要为此损失惨重。例如远在爪哇岛北部的德马克苏丹国(淡目国)就感到自己的利益正岌岌可危,作为全岛第一个改宗伊斯兰的势力,该国统治者源于跨海前来定居的穆斯林后裔,许多王族都被认为具有古老的阿拉伯血统。这让他们天然地亲近其他南洋伊斯兰势力,并对代表欧洲天主教东侵的葡萄牙有本能敌视,尤其是后者引发的长期冲突给马六甲海峡航运造成巨大影响就直接危害到自己所依赖的贸易收入。
(二)德马克就建立在已经崩溃的满者伯夷帝国废墟之上,在当时的爪哇全岛还分布着大小不等的各种政治实体,彼此大都相互不服并期望能用兼并他人的手法重建超级帝国,于是对外贸易的收入多寡就成为谁能最后胜出的战略性因素。时任苏丹的拉登·帕塔原本就是治下港口杰帕拉的领主,他非常清楚贸易额萎缩不仅会影响自身经济发展,还将动摇德马克的最强继任者地位,若不采取实际行动就会让自己所属的穆斯林群体丧失固有优势。很难在之后的岁月中继续压制岛屿其他地方的印度教王公,2年冬季拉登·帕塔开始筹备远征舰队,由其子、海军提督优努斯率领。因为拉登·帕塔的龙兴之地杰帕拉就是区域内最繁华的商港,所以根本不愁找不到足够船只凑数。优努斯的旗舰是1艘非常硕大的帆船,由几层坚固的木板拼接而成,其他主力也包括大型的兰查桨帆船和中等大小的帆船运输队。由于爪哇从1世纪的蒙古入侵过后就开始运用火器,经过百多年的不断发展后已经有相关产业链,可以用进口自呼罗珊的优质钢铁打造出舰载火炮。那些早先为马六甲苏丹制造火炮的工匠就有相当部分是来自爪哇的移民后裔,当然爪哇与马六甲之间毕竟有较长距离。早年的满者伯夷帝国在控制半个南洋群岛的前提下,才能在新加坡岛维持号称多达20万的部队征战1个月时间。
(三)如今的德马克苏丹国体量远远不如,势必只能以部分精锐实施攻击,并依靠广结盟友的方式维持补给。比如苏门答腊岛东南的旧港也曾是满者伯夷的海外属地,如今还与杰帕拉港有密切往来。长期生活在那里的华人群体早在郑和下西洋的时代建立过宣慰司,但随着明朝的辐射能力萎缩也不得不与周遭的穆斯林团体合作来接受地方苏丹的保护,因此这些人就很自然的站到德马克人一边。由他们操作的帆船队将为本地苏丹运送部队和至关重要的稻米储备,此外爪哇本岛的其他港口也有不少因贸易中断而蒙受损失的商团。驻留当地的穆斯林船长很乐于在强者的保护下劫掠敌舰,因此就自然而然的放下往日芥蒂,暂时联合到德马克王子麾下,这样进攻马六甲的部队就凑出多艘大小桨帆船、47艘的东亚式帆船以及上面搭载的1.2万多名穆斯林水兵、印度教武士和仆从。不过拉登·帕塔对于同葡萄牙征战不休的马六甲苏丹国就不太感冒,这主要是因为自己家族的法统源自满者伯夷,而对方则是被前朝驱逐出巨港的室利佛逝后裔,并在崛起阶段发动过漫长逆袭。即便如今的德马克也同样改宗伊斯兰却还是需要靠许多基层的印度教人口作战,所以双方的关系始终不能融洽,只是由于前任马六甲苏丹在当年病逝才让爪哇人决定自己来排除问题,否则就很可能在宾坦群岛就遭遇当地驻军拦截。马六甲人如果能顺利驱逐爪哇人,也等于是变相完成对旧港等领地的统御。
(四)马六甲城内曾有大批爪哇商业移民居住,在阿尔布克尔克的军队进驻后他们依旧能联络到原先的老关系,对于城市近况有相当掌握。帕特乌努斯就通过这层情报网得知当地的葡萄牙守军不满人,并且只有数量同样不多的马来仆从军协助。城市的港口也基本没有常备舰队,唯有寥寥数艘船在实施象征性巡逻,这也让他进一步强化要速夺取此城的决心。年1月帕特乌努斯的爪哇-旧港联军开始进入马六甲海峡,但在绕过宾坦群岛附近时被偶尔路过的7艘葡萄牙战舰发现,那是当年度巡航周遭水域的船队,此时正准备返回马六甲休整。在目睹眼前这一大片如丛林般密集的敌舰后立刻以最快速度将消息传回港口,但也正是他们的偶尔现身让原本兵力薄弱的马六甲有了决战资本,其中仅适合远航的卡瑞克帆船就多达10艘、轻便灵活的卡拉维尔帆船2艘,还有1艘专门用于近海机动的加莱桨帆船。因此指挥官佩雷斯做出大胆决策,下令绝大部分士兵都登船迎战,只留下20人和部分病患继续守卫要塞。他们的本地马来盟友也增援20多艘兰查桨帆船和2艘东亚式帆船,并有人的弓箭手协助作战。由于发现马六甲守军准备出海迎敌,帕特乌努斯下令全军不要在港口外停留,转而继续沿海峡向西北方向航行。准备在海峡中部进行调头,再找合适的登陆场将士兵输送上岸。期间主要的大船都位于靠苏门答腊岛一侧的海岸,并由调度方便的桨帆船在周围戒备。
(五)这种古老的海战技巧从公元前的蒙昧时代就在东方水域流行。即便到了各项技术都有重大更新的16世纪依然是排兵布阵的优质首选。葡萄牙舰队则贴着己方海岸跟随,同步向着西北方向前进,并随时准备寻找对方阵线中的缺口进行突然穿插。老将布里托率领全军中最小的1艘卡拉克帆船,立即杀向位置显著的爪哇旗舰,随即就被负责掩护的15艘桨帆船包围,陷入非常难受的苦战阶段。原本信心满满的炮手发现那些做过特殊加固处理的南洋战舰居然能顶住大部分武器的远程射击,无奈之中就只好将目标对准甲板上的人员,迫使他们因伤亡惨重而躲入下层避难。稍后有更多的大帆船开始加入战局,并与数量几倍于自己的各式桨帆船缠斗。每次递进射击都效果不佳,还要立刻转向移动,避免被彻底封堵在某个小范围内无法动弹。但通过有针对地轰击上层塔楼与船帆绳索还是让德马克王子的部下也心有余悸,于是就选择脱离接触,继续保持平行地向北机动。等到西北风开始吹拂马六甲海峡时两军再不约而同地完成大范围调头,并驾齐驱地往东南方向推进。当然由于葡萄牙舰队有更好的风帆系统,所以能抢在对手前头,从而再次以自己的船体挡住马来亚海岸。帕特乌努斯的大量船只就因指挥协调不便,只能继续在外侧寻觅机会,直到太阳西下才不情愿地在葡萄牙战船对面下锚。当天夜里所有葡萄牙船只进行一次简短的战时会议,鉴于德马克舰队的目的是要派兵登陆,作为最高指挥官的佩雷斯决定派部分人返回堡垒防御。
(六)自己则率领全部战舰继续堵在水面,不给庞大的敌军以任何靠岸机会。与此同时对面的帕特乌努斯也将所有人召唤到旗舰商讨对策,他依然坚持要寻求登陆机会却遭大部分与会者反对,他们都担心分散兵力会让舰队无力应付同欧式大帆船的高强度作战。但负责运粮的华商也不建议继续海上决战,认定很难从正面击破对手,最终得出一致结论是必须去先前回避的宾坦群岛寻找盟友,顺便将对方吸引到更远位置上加以围歼。次日整个德马克舰队在起风后就立刻向东南方向移动,然而由于许多船只在前一天的战斗中被打坏风帆系统,使得自己无法跟上主力步伐。于是原本因呈现的多个环形阵列就变成非常紊乱的整条纵队,这让他们更加无力避开大帆船追击,并在新一轮炮击中损伤更多部位。不过佩雷斯并没有将目标锁定在那些落后的受伤船只身上,相反他下令所有战舰不断紧跟敌军主力,并把掉队者都留给自己的马来盟军处理。于是当两伙使用相同舰船、武器的本地人在水面捉对厮杀时葡萄牙人也不断拉近与敌方的距离,虽然会为此遭遇到大量小型火器和弓箭的密集射击,但他们的重炮也足以返还更严重损害。每次掠过某艘敌船时水兵们都要从高处丢下大桶火药,尽可能地杀伤战斗人员,随之而来的火灾基本上能使目标丧失机动能力。很快帕特乌努斯就意识到自己已失去对全军控制,索性让各船分头突击,争取能在败局中留下更多有生力量,许多负载粮草的商船就因此被护卫船只抛下。
(七)在经历数轮疾风暴雨的火力侵袭后被后头赶上来的马来亚人俘虏,真正能返身迎击的都是兰查桨帆舰,但他们的火力无法与卡拉克大帆船媲美,只能在一次次螳臂挡车中被击沉或重创。等到无风的中午来临这场近乎一边倒的追击才暂时停歇,弹药告罄的葡萄牙人正好派盟友返回马六甲城内装运储备,以便在起风后将对方全歼在海峡水域。当天下午战斗再次随海风吹拂而迅速开启,此时德马克王子的大部分部下都已逃之夭夭。他们利用大帆船不能在无风环境中行驶的缺陷,用划桨动力逃出生天。但帕特乌努斯等贵胄乘坐的帆船同样因无风而不能脱离接触,他急忙下令将边上的5艘同类型船都召集过来,用绳索相互绑定成巨型移动平台,准备与来犯者决一死战。附近的副统帅也照葫芦画瓢地用2艘船临时构建出海上的第二个移动堡垒,并直接挡在王子的阵位前面。佩雷斯也争锋相对的将4艘船上的将士都聚集到旗舰,准备对两大目标发起逐个突袭,然而仅仅是对外围小船的跳帮就遭到守卫者顽抗。由于都是死保王子安全的精锐武士,他们在战斗中毫不退让,并直接将搏斗一直拖延到晚上,但葡萄牙船长还是带着20名精锐用血战夺取这2艘帆船。友军战舰则在完成攻击和屠杀后慢慢朝着王子本人的位置逼近,好在第三天早晨的暴雨将海上堡垒与葡萄牙舰队分离,帕特乌努斯当机立断下令旗舰割断绳索,冒着全船倾覆的风险向巽他海峡逃逸。这个英明之举让他和身边的名护卫得以安全返回爪哇,其他5艘留下来拖延时间的帆船则在风暴过后被葡萄牙人悉数摧毁。
暹罗河之战
(一)16世纪初马六甲城的陷落对整个南洋世界造成巨大冲击,许多先前还不为外人所熟知的地方逐渐开始暴露在近代化的欧洲人眼前,其中不乏那些穆斯林用几百年时间构建的巨大贸易网络,当然也包括部分属于前印度教与佛教时代的风貌遗存。位于苏门答腊岛中部的北干巴鲁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低调活跃区域,可惜生活在本地的米南加保人佛教徒根本没机会与真正的西方世界进行联系,虽然他们大体上维持着昔日三佛齐帝国时代的贸易地位,却不得不透过穆斯林控制区来完成货物转运。5年已经退居宾坦群岛的马六甲苏丹国苏丹决心以封锁策略将葡萄牙人逐出马六甲,尽管他清楚很难用军队攻破由欧洲士兵把守的堡垒,却可以动用旧关系去断绝贸易和物资供应。随之产生的粮食紧张问题也让即将卸任印度总督的阿尔布克尔克异常着急,通过一番调查询问后他获悉在海峡对岸的苏门答腊岛上有一片名为北干巴鲁的富饶农产区,于是就派出由1艘小型卡拉克帆船和2艘购买自本地的兰查桨划船,准备去那里购买应急用的稻米来渡过难关。很快这支由博特略船长率领的小型编队就顺着暹罗河向自己从未去过的苏门答腊内陆进发,但在抵达传说中的北干巴鲁之前他们就遇到为前者充当外港作用的暹罗城,也是马来半岛与苏门答腊岛航线的必要中转站。
(二)那里由本地的独立小苏丹管辖,并且非常乐于向所有来客兜售自己仓库里的存货,因此葡萄牙人很快就让马来雇工往自己船上搬运稻米,并没有对周遭情况的变化有任何察觉。事实上苏门答腊的中部沿海原本就是马六甲苏丹国的次级附庸,因此葡萄牙人抵达苏门答腊的消息很快就被密探通报给身在宾坦群岛的大苏丹默罕默德-沙。他马上向暹罗河城派出特使,许诺将自己的某个女儿下嫁给对方,以此换取博特略船长的头颅。好在新来者同样收到善意的本地人提醒,及早起锚离开原先位置,但他还是不准备空手返回马六甲城,索性反其道而行地逆流而上。更多从暹罗城市场获知的信息则表明那里还存在着非常可观的金矿储量,让任何冒险都看上去是有利可图,哪怕逐渐变浅的河道无法让吃水较深的大帆船触及内陆港口,还是计划用较小的兰查桨划船代为联络。许多居住在两地之间的地方领袖也出于嫉妒和竞争因素,不断为他传递来自下游的真实情况。此时远在马六甲的葡萄牙总督也收到类似警告,并派出由弗朗西斯科-德-梅洛指挥的名葡萄牙-马来陆战队进行增援,但在他们乘坐9艘兰查桨帆船横渡马六甲海峡后默罕默德亲自派遣的抓捕编队也已经从宾坦群岛抵达苏门答腊。
(三)那是一支拥有24艘兰查桨帆船的马来舰队,其中的6艘吨位体积较大,丝毫不输于普通的欧洲船舶,全军甚至不需要一字排开就足以封堵住暹罗河的整个水道。面对眼前的两难境地时梅洛立刻放弃去上游寻找自己人的念头,下令所有船只调头去河口迎战马六甲军队。幸运的是一座横在航道中央的巨大岛屿迫使对方必须将船队分成两组通过,所以占据一头的9艘葡萄牙桨帆船只需要同时应付12艘敌舰,而且因为占据着上游阵位让马六甲桨手的加速冲锋将被自然力给抵消掉大半。然而马六甲苏丹的备战决心还是超出想象,当2艘桨帆船在彼此靠近后发生激战后十几名葡萄牙士兵就立即遭到百名马来战士的围攻。纵使他们的个人勇武程度再高,盔甲等装备存在多少细微优势,都无法抵消这种近乎残酷的数量差距。默罕默德的大部分手下依然在使用传统弓箭,却还是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发挥出巨大威力。他们很快解决掉当面的欧洲人,然后把只剩下马来划桨奴的船只占领,余下的同伴则通过这里继续向其他葡萄牙船只发动齐射和跳帮攻击。
(四)梅洛只能下令其他8艘船稍稍向后倒退,在保持间距的基础上用船艏火炮还击,但同样是因为逆水前进始终不可能与对方拉开差距。不少士兵还是被密集的箭雨射伤,仅仅是靠大量投掷火药桶才勉强阻挡住马来人的蜂拥而上。经过整个下午的艰苦抵抗会勉强熬到对方因损伤太大而暂停攻势,尽管他们将10艘敌船击中焚毁,却还是被余下的另一半马六甲战舰堵在暹罗河内。半小时内马六甲舰队的第二批船只已经被迅速替换上来,继续向精疲力尽的葡萄牙人发起新一轮攻势。非常不巧的是梅洛和自己的部下都已适应这种交战环境,他们马上调整船队位置以便在更远的距离上发挥火力优势,虽然最后只击沉2艘兰查桨帆船却依靠霰弹和火绳枪帮助大量杀伤剩余敌舰上的作战人员。由于自身的损失已达到50%,苏丹的舰队被迫原路退出暹罗河,放弃继续去往上游的计划。梅洛的人还夺回先前被马来士兵夺取的那艘桨帆船,但上面的5名乘员已全部阵亡。由于军中还有大量中箭的伤患,而自己要保护的对象已不再有短期威胁,也迅速下令所有战舰返回马六甲休整。至于还在上游活动的博特略船队则因获得警告而提前折返,错过接触米南加保佛教徒土著的机会。
林加群岛之战
(一)林加群岛位于著名的马六甲海峡南侧,算得上古代航运贸易的典型中转站,然而由于自然禀赋不高且地理位置并不过于出彩,所以在区域内的同行竞争中缺乏优势。虽然几个小岛间能产生出独立的君主世袭,却还是要匍匐在三佛齐、满者伯夷和马六甲苏丹脚下,这些强权则为本地提供贸易机会与军事保护,并反过来索取必要的经济和人力抽成。但当其中的任何因素发生变化,那么体系内的其他部分也会跟着出现偏差。年的马六甲王朝残部(柔佛素丹国)苏丹默罕默德-沙阿就发现自己不再为林加群岛统治者所尊重,由于他失去马六甲城控制权使得家族的至尊地位受到严重冲击,尤其当葡萄牙入侵者又接连挫败马六甲残部的反攻图谋,甚至反杀到苏丹临时驻足的宾坦群岛让很多原本的外围团体都开始另谋出路。林加群岛就与葡属马六甲做起买卖,用转手的粮食换来部分先进武器,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势必引起宗主的极度不满。因为林加人的行为不仅是在为敌对势力服务,也从根本上动摇自身存在,如此一来战争的爆发也就不可避免。当年5月完成征召的柔佛军队开始准备渡海攻打林加,阿劳勿丁也会像自己的父辈那样给邻近区域的下级发布动员令,将0多名来自马来亚半岛和苏门答腊的士兵都招至麾下。他们将搭乘艘兰查桨划船登陆群岛,拔除这个背叛盟约效忠关系的不臣领主,但后者也提前知道大难将至,立刻遣使向远在马六甲的葡萄牙总督求援。
(二)后者在手头缺兵少船的情况下依然答应为新盟友提供军事保护,但正巧停泊港口的2艘的小型卡拉克帆船都因超期服役而状态极差,更要命的是总督只能为每艘船找到25名士兵,并且充当帮手的马来海员配额也仅仅是在15人水平。很快阿尔瓦罗和罗德里格斯被选出来作为2艘临时战舰的指挥官,他们根本没时间对破损船体进行修复,也来不及给临时拼凑的的属下进行训练,就在大量武器和补给品王朝装船后向南方匆忙起航。由于地区内的柔佛船只都被征调去林加作战让葡萄牙人在沿途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甚至连通风报信的斥候小艇都没碰见,直到林加群岛出现在海平线上仍然没有柔佛苏丹的部下出现。然而葡萄牙人的侥幸其实源自珊瑚岛礁造成的视觉障碍,对手很早就望见高耸的大帆船桅杆,并派出小艇隐蔽在浅水航道内进行监视。但在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实力前马来指挥官也不愿意对先前的部署做太大调整,等到探子在次日早晨看清了来者规模才决心调头消灭那2艘看似威胁有限的欧洲老爷船,但侦查行动本身也被卡拉克帆船上的瞭望哨者所察觉。两位指挥官经过短暂的商议决定用带铁链的锚将彼此的座舰绑定,并在船体外覆盖厚厚的草席加强防护。他们最担心在无风情况下遭遇大队敌舰,却为自己选择的狭小水域而感到欣慰。当天中午涨潮让大量海水涌入岛礁之间,让船只的活动空间被瞬间加大几倍,蓄势待发的马来舰队也终于展开行动,并以士兵发出的巨大响声震彻整片区域,同时挥舞着大量旗帜催促着划桨奴卖力输出速度。
(三)葡萄牙人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以正式开战前的沉默应对这种吵闹,然而一旦密集的桨划船队靠近武器射程便立即遭遇大量侧舷火力的密集糊脸。在效率极高的首轮齐射中就有12艘兰查桨划船被命中击沉,而上面的马来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射任何弹药或箭矢,同时这些船只的沉没也在一定时间内挡住后排同伴的前进通道。于是当第二批战舰逐步靠近时葡萄牙人已经完成火炮填装,并再次用恐怖火力又摧毁其中的17艘。不过黑火药时代的武器毕竟射速非常有限,所以当战役进入后半程时依然有成堆的马来战舰将2艘葡萄牙帆船团团围住。但准备跳帮的死士却发现手里的抓钩面对草席外壳有些无能为力,于是就让更多人去寻找射击死角,准备从诸如船尾等尴尬部分达成突破。但这些行为显然逃不过船员的视线,他们马上搬来可移动的小型鹰炮与投掷炸弹,从而给攀爬者造成惨重的伤亡。经过数小时的连续激战后先后有80艘兰查桨划船因重创而没入水中,超过人在混乱中毙命。柔佛军队的指挥官意识到自己无力完成任务,对余部下达各自逃命的最后指令,林加群岛的危机也就得到暂时解除。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似乎有希望将军事保护的重担从柔佛转交给马六甲,但后来的历史发展表明这样事情其实未发生。虽然葡萄牙方面仅有1人阵亡、数人受伤的轻微代价,但他们还是无力给林加人以长期性的军事保护,双方的粮食换武器交易还会一直持续到下个世纪,但过于稀薄的人力资源还是从根本上限制首个欧洲海外强权的继续发展。
宾坦岛之战
(一)建立马六甲苏丹国的统治者最初源于南方苏门答腊的海上强权——三佛齐王国,在著名的郑和下西洋前夕王国遭到来自爪哇岛的满者伯夷势力入侵,部分王室选择出海避难。在新加坡岛经历短暂的不如意后一行人最终落脚西面的马六甲河口,对于古代的南洋马来人来说这类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羞愧,因为在他们的传统谋略中任何地方都是可以别放弃的,只要菁英阶层和人群主体都在就可以再创出一片天地。后来的西方人就经常发现敌对王公的都城也可能在一夜间消失,便于拆卸的木质房屋也可以被分开搬走,换一个地方再竖立新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非常重要的城市或据点就成为土著王公们所无法割舍的宝地,马六甲城就是这样一个让所有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在三佛齐统治者的大力经营和明朝官方的保护支持下马六甲本身成为控制东西方海上要道的最佳节点。1年但默罕默德沙阿遭遇葡萄牙舰队的进攻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将城市整个搬走,只是因为战败来得过于迅速让他不得不选择弃城出逃,马六甲苏丹国也就失去自己的核心区域。从2年开始默罕默德做出一系列夺回首都的尝试,首先是在外交上寻求宗主国明朝的保护,但早已失去出海能力的明军水师,并不具备帮助自己小弟的实力。其次马六甲军队在年也发起一次反扑,却因为不善于打攻城战而宣告失败。最后默罕默德只能在海峡两岸的各领地内奔走,建立一个貌似已经去中心化的战略网络。
(二)在马六甲城所在的马来亚半岛,苏丹国首府被搬到距离旧都不远的柔佛,那里部署的军队可以随时南下进攻葡萄牙人的堡垒。在海峡以南的苏门答腊中默罕默德又建立自己的大后方基地——坎帕,当地以家族发源地旧港为出海口,可以在马六甲海峡南部形成控制力量。但海峡两岸的领地还是需要一个战略支点做连接,苏丹选择位于马六甲海峡与巽他海峡之间的宾坦岛。他不仅在一座小岛上建立宫殿还努力将其变为一个大兵营,就连用于招兵买马的大量钱财也放置于岛上的府库内。理论上默罕默德的布局是非常精妙的,葡萄牙人从马六甲出发沿途都可能遭到马来战船的袭击,去往马鲁古群岛的航线变得非常危险而不稳定。马来人则在外围呈现一种封锁格局,并不担心自己的两翼领地受到打击,但宾坦岛却在实际上又成为苏丹权势的中心,并被苦于破局的葡萄牙人所注意起来。年葡萄牙人决心占据位置要紧的宾坦岛,这个素以出产海盗而闻名的地方已经逐渐被认为是马六甲苏丹的最重要领地,只有控制岛屿时葡萄牙人才能牢牢控制贸易线路,并将对手彻底截成两半。这年10月2日指挥官佩罗-德-马斯卡莱纳斯带着人的葡萄牙殖民军出发,随行的还有数量更多的马来水手、仆从军和奴隶。舰队不仅有马六甲守备队提供的船只,主力是从印度的果阿赶来,显示出他们对此战的重视,其中包括1艘早期盖伦帆船、1艘卡拉克大帆船、2艘小型卡拉克帆船、2艘卡拉维尔快速帆船。
(三)为了在岛屿附近的浅滩作战,舰队里还有1艘大型的加莱桨帆船、2艘小型加莱船、5艘小型桨帆快船、2艘特制的交通艇,马六甲本地的仆从势力也提供4艘大型的马来快船和5艘较小的卡鲁齐船,这样的规模也是葡萄牙人在年后所罕见的大动作。数日后葡萄牙人抵达宾坦岛,并直接在岛屿间的海峡处停泊。他们的目标则位于宾坦主岛以南的另一座小岛上,但这个岛附近却有大面积的淤泥和浅滩,大型船只很容易在退潮时搁浅陷入。但在两岛之间还有一条可以通行的水道,葡萄牙人派出一艘小船进行侦查,结果他们发现水道间已经布满守军安插的木桩,用以阻挡一切大型船只进入。但若是只用小船进攻,沿岸又有很多类似炮台的防御城寨,大量的枪炮被部署在那里,并由栅栏和土墙保护。至于苏丹本人所在的城市则完全是一个由号称多达万的守军驻扎的兵营,不仅有栅栏和护城河保护,还有一座竖立于小山上的卫城宫殿,显然默罕默德在宾坦的防御已经堪比过去的马六甲城。葡萄牙人若是要动用全部力量进攻就必须解决大船如何进入水道的问题,如果派部队从岛屿其他地方登陆也会逐渐离开舰队火力的支援范围,这对于数量较少的进攻者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此进攻者决定让小船负责开道,拔除所有的水底木桩,大船在后方紧紧跟随,提供必要的火力掩护。这样的做法会非常缓慢而低效,却也是最稳妥的手段。
(四)抵达宾坦的次日葡萄牙人开始艰难的推进过程,4艘舰队里最大的帆船打响此战的第一炮,他们利用涨潮机会推进到靠近海岸的地方,并用密集火力压制守军的第一个城寨。同时2艘加装保护木板和小型佛郎机的交通艇也大胆进入水道入口,他们在非常近的距离内向着守军开火,这样的夹攻持续整整一个小时。马来守军的火炮基本上是东南亚式的旧型号,具有较强战力的型号则是这些年通过印度人传入南洋的奥斯曼二手货。葡萄牙人早就在之前的第乌、马六甲和果阿见识过它们的威力,所以用厚厚的缆绳包裹在木制船壳的外面,有效吸收大部分炮的攻击力。相反守军的城寨主要由木制栅栏和土墙构成,在持续的火力攻击下就非常脆弱,尤其是面对应付海战而设计的中远程火炮时非常容易被洞穿。整个城寨也将被交叉火力所摧毁,里面的守军是非死即伤,能跑的人都躲到下一个城寨中去。葡萄牙人便准将这样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但随着潮水的退去导致负责火力掩护的大船面临搁浅,好在船员们用提前准备好的支撑物阻止战舰陷入淤泥。等到第二天涨潮后大帆船再次获得机动能力,全军又向第二个城寨发起进攻,并用压制性火力将其摧毁。随后更加艰难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葡萄牙人每摧毁一个城寨就需要动手拔除前方的众多木桩。
(五)这些木桩不仅选用最坚固的木材,还被嵌入水底的石头插座里。葡萄牙人用小船去将套索固定在木桩上,另一头则连到人力和操作空间足够的大船,再利用自制的滑轮帮忙将木桩子一点点拔出水底。无论是葡萄牙士兵还是马来水手或奴隶都需要轮番加入这个工作,他们需要花很大力气推动船上的绞盘,再将木桩吊起,周而复始的工作就这样持续10天。期间他们还再次摧毁数个守军部署在水道边的城寨,但从马来亚半岛赶来的援军也已经抵达宾坦,这支拥有0人规模的舰队本身就有很多赶来援助守军的兵力,还随行携带大量的补给品。当他们出现于西面的海平面上葡萄牙人的主要船只还在忙于拔除木桩的作业,于是吃水最浅的小型桨帆快船和马来船被派去抵挡,它们直接来回穿梭于岛屿西部的浅滩,引诱马来亚援军的船只进行追杀。一直到敌船进入主要战船的火力射程开始被卡拉克和盖伦船上的火力覆盖,不少小船在中弹后失去战斗力,更多船只则调头开始逃跑。但更多马来亚船只还在不断涌向前方并造成更多规模的混乱,最终这次增援以失败而告终,有18艘船被击中后搁浅在岛屿上,其余人选择撤退。葡萄牙人则登上被抛弃的船只,将留下的补给品也和财物都洗劫一空。两天后水道方向的作业也基本宣告完成,随着最后一根木桩被连根拔起,葡萄牙战舰纷纷在距离城市很近的地方下锚。
(六)一些守军在夜里会跑出来搞小动作,他们隔断葡萄牙战舰的锚绳,希望战舰被潮水冲向岸边。但这个举动也很快被船员发现,而船队的锚也是装有铁链,不容易被人割断。面对葡萄牙人的步步紧逼时默罕默德决心发起一次突袭来挫败对手,他的城市中还有20艘可以使用的马来快船被武装起来,在凌晨的退潮中偷偷逼近,距离他们最近的1艘加莱桨帆船和1艘卡拉维尔快速帆船就成为攻击的重要目标。大量的马来士兵在守军不注意时登上船只,迅速杀死零星跑来的抵抗者,两艘船分布发出警报,呼叫附近船上的同伴救援。但葡萄牙大船在退潮时难以行动,而拥挤的航道又让小船被堵在其他地方,基本上赶不过来。无奈之中加莱船的船员就只能躲入下层甲板和船杆上的桅楼,卡拉维尔船的幸存者则逃到后方的艉楼上继续抵抗,其他船上的葡萄牙士兵只能划着小船接近他们,并向甲板上投掷小型的火药桶。接着2艘准备弗朗机炮的交通艇也终于赶到,从侧面射击那些还在接近中的守军船只,面对顽强抵抗和反扑时马来人不得不放弃这次大好机会。但退潮和狭窄的水道又限制他们自己的后撤,结果有1艘船在葡萄牙小艇的火力清扫下被摧毁,大量的士兵直接跳入水中游泳跑回城市海岸,剩余7艘得以撤回的船只也在混乱中被打得伤痕累累。也是在这次战斗中一名早就想逃跑的马六甲人抓住机会向葡萄牙人投降,他还建议进攻者不要一味地从正面硬来,可以选择绕道那座连接小道和宾坦主岛的大桥,因为小桥北侧的守军力量薄弱,所以很容易被突袭得手。
(七)马斯卡莱纳斯听取这个建议,并着手制定声东击西的战术,经过一天的准备后他让船员用多余的木桶制造一座移动的栅栏工事。第二天就让名葡萄牙士兵和00马六甲仆从军登陆城市以西,并携带这个工事作为屏障。大量的守军被这个动作吸引,认为这是葡萄牙人准备陆战的开始,但在另一头的00名武装最好的葡萄牙人和名随军奴隶在夜里偷偷登上北岸。为了不惊动守军的他们选择拿着武器游泳,并徒步走过水深过膝盖的浅滩。为了减轻负担时很多人将沉重的盔甲交给奴隶携带,轻装走过漆黑一片的海岸,在穿过一片芒果林后才算度过危险的死亡时刻。守军也有一个小的城寨专门用于控制大桥的北部进口,但因为距离战场最远所以疏于防备,葡萄牙人便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休息,并靠吃干粮补充体力。天亮后00名葡萄牙精兵开始组成纵队前进,其中不少人穿戴半身板甲、手提盾牌和长矛,他们的周围也有使用火绳枪的轻步兵掩护,身后还有忠心耿耿的奴仆担任救助。为了迅速得手的他们悄悄逼近到城寨下将大量的火药桶丢入其中,被爆炸警醒的守军来不及反应就被破门而入的葡萄牙士兵冲垮,他们抛弃阵地并顺着大桥向南面的主城逃跑。进攻者则以最快速度清理城寨,随后准备向面的岛屿进发,此时的城市守军还没有注意到大桥以北的骚动。
(八)葡萄牙舰队在听到桥北的爆炸后也使用全部大炮向城市开火,前一天登陆的仰攻分队更是在开火之余还吹响进攻号角,守军便将大量的士兵都派往西面准备进行一场艰苦的陆战。但当北岸的逃兵陆续赶到,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当,葡萄牙人的真正主力则已经重振队形,在前进的号角声中走过大桥。在他们遭遇到守军主力前就已经有很多溃兵冲入对方的阵营,接着面临两面夹击的马来人便开始后撤,退往苏丹本人所在的卫城据守。葡萄牙追兵则合二为一,直接朝着小山的顶部进攻。在半路上他们开始遇到大量重整旗鼓的马来守军,尽管武器落后但马来人的数量优势还是具有很大威慑力,葡萄牙火枪手根本来不及对付众多目标,而重步兵方阵也有被包围的危险。作为指挥官的马斯卡莱纳斯一把丢掉手里的盾牌,带头用长矛发起冲锋,但数量众多的马来人还是将这次进攻也化为原地的鏖战。到了最危急时刻一些跟着上岸的葡萄牙水兵开始朝马来人中间投掷火药桶,由于队形过于密集让炸药的杀伤力造成巨大伤亡。庞大的马来大军也瞬间士气大跌,不少人开始溃退撤走,纵使自己的苏丹还在坚持战斗也不能让大部分人继续坚持,随着守军的溃败后葡萄牙人的宾坦岛之战也以胜利告终。
(九)整个战役中他们自称仅仅损失十多人(不包括仆从军),但他们还是没有在当地停留多久,匮乏的人力让原本建造堡垒据守的计划也不了了之。胜利者只能带着从城里缴获的大量财产和战利品原路返回马六甲城,临走前他们将数千人的敌军st连同城市本身一起烧毁,这样也确保当地在短时间内无法被人再次利用。至于在最后时刻逃跑的默罕默德则在北面的马来亚半岛寻求庇护,由于宾坦岛战役的失败让他损失大量的金钱、军队和重建起来的威望,他的儿子们已在封地形成各自势力,只等父亲的去世便可独立成邦。从这点来说宾坦岛对于马六甲苏丹国的打击是不亚于1年的都城陷落,默罕默德也就成为马六甲苏丹国历史上的末代君主。尽管可以携城逃跑的传统还在,却架不住南洋各国越来越依仗中心的趋势。但更让马来亚人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正在发生之中,苏门答腊北部的亚齐人正在快速的崛起之中,在马六甲人守不住马六甲与巽他海峡后穆斯林商船便更加依赖走南线到亚齐,再从马尔代夫横渡印度洋,远在西方的奥斯曼帝国也出于东进的需要而开始扶持亚齐。这就让亚齐的地位和势力飙升,反过来威胁默罕默德留给子孙的领地,最终南洋西部地区的商业利益演变为一场旷日持久的三国演义。联合奥斯曼势力的亚齐人与葡萄牙势力继续厮杀不止,而脱胎于马六甲系的柔佛苏丹国(柔佛素丹国)将被进一步放到边缘位置。
勒班河之战
(一)年随着最后一任马六甲苏丹马哈茂德沙阿离世,整个马来半岛局势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位于东部的柔佛州在穆扎法尔二世的治下开始自成一系。相比由自己兄弟统治的西海岸霹雳州,他的新苏丹国继承父辈留下的大部分遗产,也接过收复旧都的艰巨任务。自从独立的柔佛素丹国建立开始穆扎法尔就调整父亲在生涯后期的反攻战略,毕竟无论穆斯林群体是否服气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很难在海上击败强大的西洋战舰,不只是火力生猛的卡拉克大帆船,还包括众多穿梭在浅海区的小型舰艇。因此末代马六甲苏丹的海上封锁策略总是容易在关键性的大战中掉链子,只是苦于维系海峡两头地盘的需要才坚持将首府设立在位置暴露的宾坦群岛。但穆扎法尔二世的情况就有很大不同,他除了需要继续与葡萄牙为敌外还要应付其他随时要取代自己的南洋势力,无论借助海上贸易改道而迅速蹿起的亚齐,还是继续为祸北部水域的爪哇人,都对落难的马六甲后裔怀有觊觎之心。基于改善策略和稳固基本盘的多重需要,他便放松对苏门答腊飞地的控制力度,转而加强自己在马来半岛东南的核心区域。准备借助新加坡岛提供的地理掩护为自己打造一个更加安全的前进基地,新苏丹国的都城就这样落户到哥打丁宜地区的高城,既能以新加坡海峡和柔佛河联通外部世界,又有复杂的浅水区与热带雨林提升防御态势。许多效忠苏丹的劫掠船长都会潜伏在以上两条水系当中,找机会袭击那些为马六甲输送粮食等生活物资的商船。
(二)虽然免不了遭遇葡萄牙的小型巡逻船,但还是能经常弄得城里出现供应紧张,倘若对方有大船前来追击时他们又可以从容地驶入新加坡海峡,甚至顺着柔佛河北上将劫掠所得进行销赃。年6月忍无可忍的葡属马六甲终于完成战备工作,准备直接找穆扎法尔的新都城算账。大航海家瓦斯科·达·伽马的表兄埃斯蒂沃受命出战,将时长2年的东方战场经验都带到柔佛水域,麾下不仅有1艘大型卡拉维尔快速帆船、2艘福斯塔小型桨帆船、7艘本地马来船与小艇,还有名由欧洲援兵和土著仆从拼凑的联军。考虑到此次作战区域的特殊性,埃斯蒂沃-达-伽马没有带上最强的卡拉克帆船,但依然对手中的武器满意。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指挥和属下的执行力都充满信心,并让对手感到大吃一惊。葡萄牙舰队首先从西侧冲入新加坡海峡,但发现船只都因提前得到消息而完成疏散,于是立刻逆流而上进入柔佛河,并转入流经哥打丁宜的支流勒班河。在那里他们终于发现柔佛军队构筑的防御山寨,直接横跨在河道两头。守军还临时砍伐不少粗壮树木,用铁链绑定后再丢入水中,成为一条原始的拦河浮桥。但埃斯蒂沃的部下却提前让一些步兵登陆,配合举步维艰的船只夹攻山寨,结果在水手们将海船拖到预定位置前少量马来士兵把守的阵地就被陆战队轻易控制。然而这只是柔佛苏丹设置的最外围警戒,当埃斯蒂沃的部下将船继续拖往上游时很快就被马来守军设置的主阵地拦住。
(三)这条防线的主体是一座精心打造的石头要塞,周围还有许多木质结构的小堡垒以及大量作为护墙竖立的栅栏,至于是交通主干道的勒班河也由安装有闸门的栅栏截断,任何进攻者要通过这里都将面对数千士兵手里的枪炮和弓箭。穆扎法尔的高城京畿就位于这套防御体系的后方海里位置,为了迅速突破这道坚固防线的葡萄牙人在夜间出动1艘小艇靠近闸门,在守军发射的漫天拦截火力中将1根绳索固定到闸门附近的栅栏上。随即在天亮后出动火力最强的卡拉维尔帆船准备从正面进行不讲理的强行突破,虽然没有风力支持但进攻者却带来滑轮装置,依靠简单的机械力将海船慢慢拖向目标位置。柔佛士兵也集中全部火力予以回击,并在炮战中打死葡萄牙船长,但因为缺乏可靠的长程火炮和精准度还是没法拦住海船的缓慢前进。好在穆扎法尔及时下令让人将1艘己方的帆船凿沉在水中央位置,从而堵住卡拉维尔帆船的前进线路。此后埃斯蒂沃让人勘察周遭地形,希望能找到从陆上攻破防线的办法,在意识到附近都是芒果树与松软的泥泞土地后还是发现1座无人搭理的小山丘。围攻者马上派出士兵占领那里,并用土木材料建造出临时堡垒。在山头安装1门重炮与2门中型火炮,直接居高临下地轰击守军阵地侧翼,加上依然留在河道内的卡拉维尔船舰炮形成效果不错的交叉火力分布,但经过8天的连续轰炸终究无法使伤亡剧增的柔佛士兵撤出。
(四)相反原本在外巡弋的马来舰船也及时赶回,为还在坚持抵抗的守军又增加名有生力量。为了不让友军继续在被动挨打中受到更多损失,刚抵达战场的马来水兵便主动向葡萄牙炮兵阵地发起反击,他们却需要仰攻有更强火力的土木工事。葡萄牙分队百名成员就依托工事展开阻击,加上埃斯蒂沃及时从河边派遣援军抵达让害怕遭包夹的柔佛士兵选择撤离,这次不成功的反击进一步加剧柔佛方面的失败情绪。当葡萄牙追兵出现于要塞附近后许多人意识到自己无法在这里坚持下去,何况根据东南亚地区的传统,所有君主或部族首领都可以视情况发展而选择举族撤逃。除了部分石头建造的堡垒、城墙和神庙外许多民居都由木材与竹子拼接,可以迅速搬到另一个地方完成快速组装。几乎所有的士兵、平民和重要贵族都利用暴风雨天气前的短暂时间走人,将空荡荡的要塞与城市都留给征服者。在检查战利品时葡萄牙人失望的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任何贵金属、奢侈商品和粮秣物资,但许多沉重的火炮却无法被迅速转移,大量躲入内河水道的船只也无从撤离。在精心挑选出状态最好的部分武器后埃斯蒂沃下令将价值不高的物料与要塞一同焚毁,为了这场艰难而意外的胜利的他至少损失40名士兵和自己的1个亲兄弟。柔佛苏丹也损失自己建立的第一个都城,但只要马来亚半岛的纵深还向自己敞开,这种不具备决定性意义的战斗就无法让自己伤筋动骨。他明智地与伽马签订和平协议,以便为自己和整个苏丹国都再争取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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