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8月4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的港口发生剧烈爆炸,造成百余人死亡,数千人受伤。爆炸案发生后,地中海地区疫情的突然加剧更让黎巴嫩政府“措手不及”。到去年年末,该国的经济和金融已处于崩溃边缘。
年8月5日拍摄的黎巴嫩贝鲁特港口区爆炸后的废墟。新华社发
素有“中东瑞士”之称的黎巴嫩罹难,国际社会纷纷伸出援手。然而,黎巴嫩国内政治极不稳定,政府力量薄弱、腐败问题丛生。在民众的抗议声浪下,黎巴嫩抗击疫情和恢复经济仍面临困难。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该国政治和社会状况“积重难返”?在新的一年,黎巴嫩人民又将何去何从?
首都爆炸案引发政坛“地震”
在黎巴嫩,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首都贝鲁特。去年8月的爆炸案发生地点距离贝鲁特市中心——该国议会大楼附近仅2公里。爆炸发生后,30余万民众无家可归。
年10月4日,在黎巴嫩贝鲁特港口附近举行的悼念活动上,人们放飞气球。新华社发
外媒报道,在黎巴嫩爆炸案发生前,有大约吨硝酸铵多年来被存放在贝鲁特港。无论其是否与爆炸案“幕后元凶”相关,这批易爆化工原料久未处置、缺乏看护都折射出当地政府管理的积弊。
去年8月,贝鲁特连续发生大规模示威活动,抗议爆炸的发生和当局的腐败。黎巴嫩时任总理迪亚卜于去年8月10日晚宣布全体政府辞职,并组建看守政府。但是,黎巴嫩的政治“地震”并未就此终止。
去年10月,黎巴嫩前总理萨阿德·哈里里在议会投票中获胜,当选候任总理并获得组阁授权。然而,他的组阁却接连遭到在野党人士的反对。去年12月19日,黎巴嫩自由国民阵线发表声明,质疑哈里里的入阁人选标准不够统一和清晰,组阁进程随后停滞。
直到今年1月,黎巴嫩各方仍在恢复组阁的磋商中“打转”。1月4日黎巴嫩媒体报道,哈里里与黎巴嫩总统奥恩坚持各自立场,组阁仍陷入僵局。黎巴嫩力量党主席贾加表示,破解该国困境的唯一办法是提前举行议会选举。
尽管黎巴嫩民众热盼政府能够领导抗疫和经济恢复,但究竟何方能够担此“重任”,短期内或难有定论。
年8月5日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拍摄的爆炸过后的港区景象。新华社发
贸易“命脉”毁损经济“雪上加霜”
就在各方互相争吵的同时,黎巴嫩已陷入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爆炸案发生前,黎巴嫩已是全球负债最多的国家之一,去年6月通货膨胀率达到90%。据官方统计,黎巴嫩人目前有一半生活在贫困中,极端贫困者处于饥饿边缘。
世界银行在疫情暴发前曾预测,年将有45%的黎巴嫩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曾预测,受食品价格飙涨、货币崩溃和疫情影响,年黎巴嫩经济可能收缩12%。这一数字远高于对中东和中亚国家4.7%的预测均值。
贝鲁特曾是黎巴嫩乃至中东地区重要的经济、贸易和文化中心,被誉为“近东巴黎”。海运贸易更是黎巴嫩的经济命脉,该国超70%的原材料和粮食依赖进口,其中贝鲁特港接收了黎巴嫩70%的贸易货物。但在爆炸发生后,贝鲁特港几乎已“不复存在”。
新一轮疫情发生后,黎巴嫩经济数据更加惨淡,大批店铺面临关门。该国汽车进口商协会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去年11月,黎巴嫩新登记的汽车数量下降了72.92%。
去年12月29日,黎巴嫩看守政府总理迪亚卜发出警告:年对黎巴嫩来说,将非常艰难。黎巴嫩央行行长也于当月指出,该国外汇已严重短缺,仅剩20亿美元可用于补贴,且仅能维持6个月。
今年1月4日,由于疫情再度严峻,黎巴嫩内阁宣布实施全国封锁。《中东报》指出,黎巴嫩的新冠病毒感染者正急速增加,截至1月4日,该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18.9万例,死亡至少例。其中,黎巴嫩卫生系统压力较大,截至1月3日,卫生部门感染者已达人。
教育部伊斯兰合作组织研究中心副主任、《新丝路学刊》副主编闵捷:
黎巴嫩是中东和欧洲的“晴雨表”
教育部伊斯兰合作组织研究中心副主任、《新丝路学刊》副主编闵捷。受访者供图
目前,全球各国仍不同程度受到疫情影响,国内积弊难除的黎巴嫩遭遇的危机尤甚。
黎巴嫩是一个“弱政府”甚至“弱社会”的国家。自上世纪黎巴嫩内战结束以来,该国社会被不同的教派撕裂,中央和地方政府在全国经济政治中能发挥的力量十分有限,受疫情冲击尤其严重。
黎巴嫩教派林立,政党众多。年建国以来,黎巴嫩名义上采用“政党制”,实际却是一个“教派制”国家。黎巴嫩三大教派采用“分权共治”掌控该国政治,背后实际是数个家族互相角逐。因此,能够控制黎巴嫩政治基础的既不是政党,也不是政府部门,而是根基深厚、拥有独立经济体的家族财团。
这些“政治家族”,不仅控制着黎巴嫩的政局,还与国外的政治力量关系密切。例如,哈里里家族在黎巴嫩是重要的金融“世家”,与沙特关系密切。
黎巴嫩爆炸案发生以来,与黎巴嫩马龙派天主教势力来往密切,但近年来并未主动介入该国政局的法国,突然对黎巴嫩伸出援手。作为传统地中海大国,曾在上世纪深度影响黎巴嫩政治的法国,期望利用其在黎巴嫩的历史遗产,来重塑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然而,法国通过外交手段来改变黎巴嫩政治生态的目标很难完成。黎巴嫩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且沙特、伊朗对黎巴嫩政治的影响力长期存在,法国很难做出改变。
目前,黎巴嫩各派别在政治上分化明显,争吵不休。该国政治派别想要“脱颖而出”,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从地区大国引来的“外援”。疫情和爆炸案引发的双重危机下,黎巴嫩的各大家族仍将自身的受损状况作为首要考虑要素。因此,黎巴嫩各派就政治现状达成一致,仍需要时间。
正是因为国内政局与国外势力的深度“绑定”,黎巴嫩也成为了周边地区社会状况的“晴雨表”。地区大国利用对黎巴嫩政局的控制,换取在本国政治中的国家制衡力;同样,黎巴嫩的危局,也说明中东和欧洲正在遭遇危机。
泠汐
方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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